新年快乐，威尔斯先生

2023/1/20，中国，山东。

呼——

伴随着从西北方吹来的狂风，无数飞雪砸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因为新冠病毒的爆发，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恐慌。在政府的严加管控后，本该得到些许恢复的各个城市却因为这次长达三个月的暴风雪彻底泄了气，昔日繁华的街道如今已经被白雪掩埋。但在这荒凉的大地之下，却有着另一番热闹的景象……

2023/1/20，地下黑市，东区。

“得民心，得天下！暴虐的独裁者人人得而诛之！”一名年轻女人正站在市中心的那座演讲台上向众人喊话，她的身后屹立着今早刚修建的自己的雕像。台下乌泱泱的市民都回应着她的话，一齐喊着口号，并向伟大的胜利者臣服。即使她已经很努力的宣告自己的自由与民主，但市民们的脑中那块被曾经的统治者实施思想改造的地方已经刻下了尊上的烙印。

“劳尔教授，您的演讲时长已经超过计划中预定的时间了。”一名穿着黑色大衣的人凑到年轻女人的身边叨咕着，“请尽快结束并回到董事会，有新的会议需要处理。” “行了，知道了。”她稍显不耐烦的回了一句，随后便清了清嗓，把那句早就定好的台词严肃的喊了出来：

“利欲熏心的独裁者哈尔森·威尔斯现在已经被我们关押在西区的那座监狱中，我是仁义之人，我不会杀他，但我也不会容忍第二个他这样的恶人！黑市永远是由市民们主导的公平自由的都市！”

这长达三个小时的演讲，她以这番话作为结尾，也树立了自己在众人心中的正义人设。伴随着人们的呼喊声，她快速走下演讲台，跟随那名黑衣男坐上了前往董事会的汽车。一路上劳尔一直盯着窗外的景象，同时她的脑中也回想起曾经的记忆。昔日的繁华早已不在，偌大的黑市却仅存寥寥的十几万人，与她当年初来乍到时那极其宏伟的地下城市形成如此鲜明的对比。突然，司机的一个急刹车打断了劳尔的回忆，前面就是东区和南区的交界口，但汽车前面不远处的一群人挡住了去路。

“怎么回事？”劳尔询问前面的司机。“可能是有人发生了交易冲突，我下去看看吧。” “叫他们收敛一点，不要闹出人命来。”劳尔坐在车里等着司机回来。但令她意想不到的是，那几名正在争执的人，一看到身着董事会制服的司机走过来后，都一齐冲上去把他按倒在地殴打起来。“怎么回事？这群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劳尔见状赶忙走下车，并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消音手枪来。“停下，谁允许你们这样做的？”她把枪藏在身后，对那群施暴者质问。

“他妈的，你这个丧良心的臭娘们，我们正愁找不到你呢！”其中一个人停止了殴打，指着劳尔喊道：“你比威尔斯更令人感到恶心，他至少能让我们不会为自己的性命担忧，但你只是一个又怂又坏的可悲的骗子！我们早就可以出去了，但你只是为了……呃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劳尔掏出手枪击中了胸口，其他人见状也都惊恐的跑散了。她对着那已经倒地的人又补了两枪，环顾了一遍四周，才示意那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司机上车去。

南区，黑市董事会。

一众人围着圆形桌子正在举行会议，桌上摆放着各种城区和人的照片。迟到的劳尔依然可以坐在最中间的位置，抿了一口手边的那杯早就被泡好的咖啡，再次宣布会议的开始。“说吧，威廉。” “本周出现的暴乱事件数据如下，东区10起，西区24起，南区6起，北区3起。并且我在这些暴乱者身上发现的相同之处是，他们的冲突都围绕着劳尔教授的革命这件事，并且…”威廉突然停顿了一下，眼睛不由自主的偷偷看向劳尔。“怎么了，继续说下去，没什么可避讳的。”

“并且…他们形容你是…一个贪婪的骗子，用革命掩盖你那丑恶的真实目的，我们所有人都会慢慢在这里被……”劳尔抬手示意她停下，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无论如何，想要保证各位在这里的荣华富贵的话，那就服从我最开始的那个计划，不需要让其他任何人知道真相。”劳尔拿起那杯已经有些变凉的咖啡一饮而尽，“所有人都要在这里等着，等着我找到真正的救赎方法。”她说完转身就要离开，但威廉把她叫住了。

“教…教授，西区的威尔斯要怎么进一步处理？”劳尔沉默了许久，没有回过头来，只是淡淡的回应了科尔一句。

“威尔斯…我会亲自处理她，不需要你们操心了，管好黑市的事就行。”

……

“然后呢？”一名黑色头发的女人问道，“关于我的事，她一点都没说？”

威廉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我上面说的那些从演讲开始到会议结束就是我知道的所有情报了，至于劳尔怎么把您给变成这样了，根据我的猜测…她很有可能是一个心理变态的家伙，我前些天去北区甚至听说有一种可以把男人变成女人的神秘药剂，她大概对您使用了这种药剂，所以才变成现在这样。并且我还发现…在您昏迷的这几日，她每次都会专门拎着一个手提箱来监狱看您，或许这就是您脖子上那个项圈的来源……”

“他妈的，就算她如何折磨我，也不能用这样丧良心的东西直接把我…哎呀…他妈的…”她还没对劳尔的变态行为抱怨完，就突然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等等，她说的真相是…？” 威廉也点头回应，“没错，您想的没错，很有可能地上的暴风雪早就消失了，但劳尔一直在掩盖真相…”

没等她俩说完，门口的狱警突然敲起了门，“威廉小姐，您的审讯时间已经结束了，请离开这里吧。” “好，我知道了。”威廉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橘子递给黑头发的女人，“这个和您的囚服还挺般配的，等到合适的时候就吃掉吧。”她接过橘子，无奈的苦笑一声，“唉…所谓的合适的时候不会是劳尔玩腻了之后把我处死的那一天吧。”

“哼哼…当然不是了，我只怕到那时候就连劳尔的演讲洗脑都撑不到最后了。所以……我觉得我很需要提前和您道一声，新年快乐，威尔斯先生。”威廉像是临终道别一样甩出这句话，随后便整理好衣服走出了牢房。

2023/1/22，南区。

董事会的警备队对暴乱的镇压没起到任何效果，劳尔和他的党派们本就不稳定的政权逐渐开始崩塌。黑市各个区域的市民们都冲到南区来游行示众，他们的手上举着写有“虚伪的革命”字样的木牌，有些人甚至还往董事会大楼的窗户上扔鸡蛋和西红柿。

楼内的几个董事会高管都不断询问着劳尔如何解决这件事，但此时她也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些一开始就没办法压制住的资本家们。他们曾在威尔斯的暴政之下收敛了自己的野性，但如今劳尔的政变，冬之城事件的发生，地上世界的真相，威尔斯的残党……这一系列复杂的因素掺在一起，直接产生了化学反应，造就了现在这个最大最严重的市民暴动。

“这样，我们先把他们…”劳尔的话刚脱出口，就听到楼下开始出现巨大的爆炸声。“他们…他们在干什么？”其他高管们此时也彻底慌张了，“教授，要不咱们别藏着了，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

“住口！我密谋了三年，就是为了得到这个位置，现在你想让我扔掉？不过是下了点小雪，出了点打架斗殴的小事，就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许认怂，都在这里守着！”劳尔气红了脸，那双金色的瞳孔已经布满了血丝。她带着两个警卫从后门离开，坐着车偷偷跑到了西区的监狱。那里的狱警只剩下寥寥数人，她快步走向最深处的牢房，无视着地上那些还在冒着热气的狱警们的尸体。

“威尔斯！给我滚过来！”劳尔发疯似的对着牢房的栅栏门狂吼，“你是不是早就安排好了这一切，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把我坑的万劫不复？你为了报复我这个被你视作左膀右臂的人都不惜毁掉这个城市吗？你告诉我现在怎么办？！现在完了，黑市要完了，都完了！马上地上的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个肮脏的地方原来已经存在了这么久，而它的主人竟然是你这么个无耻卑鄙的奸诈小人！！你…你！…”

威尔斯那只血红色的左眼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她冷笑了一声，“傻娘们，你说的这些都是你自己的臆想罢了。我从没给谁下过什么套子，事到如今也只是你自作自受，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你！…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要不然我就把你绑……”

“砰！” 劳尔的白色衬衣上慢慢渗出暗红色的血液，她那倔强的眼神似乎带着些许无奈，伴随着弹壳落地的声音，身体倒在了血泊中。

威廉吹散枪口上的白烟，对着威尔斯微笑道，“董事会已经妥协了，地下黑市与地上世界的通道再次被打开了，看来只有劳尔在垂死挣扎。”

“哈哈哈，早就该这样了…不过都没好好的过个节，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我的好秘书。”威尔斯把那顶财神爷帽子戴在头上，像如释重负一样对着威廉轻轻的笑着，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劳尔那新鲜的血液顺着地砖慢慢流向她那阴暗的牢房里。

威廉手里的饺子藏在背后，眼睛直勾勾盯着牢房里的她，傻笑了半天，才回应了她的话。

“新年快乐，威尔斯先生。”